在這個陰雨綿綿的下午,孟秦麗站在醫院的走廊里,看著病床上的兒子睦睦。他小小的身體被白色的床單包裹著,安靜得仿佛熟睡了一般。可她知道,那雙嵌在兒子臉上的眼睛,在黑暗中依然閃爍著詭異的光芒。
那是思景的眼睛。
她還記得那天,思景得知兒子睦睦的眼睛出了問題,整個人都瘋了似的。他連夜召開了一場全國范圍內的尋訪,像獵人一樣搜尋著合適的 donor。而最終,他選定了那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睛——那個被所有人稱為“年年”的孩子。
“媽媽,你看。”思景站在病房門口,手里捧著一份文件,“這雙眼睛最適合睦睦了。基因匹配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,完全不用擔心排異反應。”
孟秦麗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。她看著病床上的兒子,他小小的臉龐上鑲嵌著一雙不屬于自己的眼睛,那雙眼睛此刻正盯著窗外飄落的櫻花,眼神空洞而遙遠。
“這不對勁。”她喃喃自語,“這絕對不對勁。”
思景走過來,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臉頰:“放心吧,媽媽。我們會對他好的。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,和我們一樣需要關愛。”
可孟秦麗分明看到了思景眼中的貪婪。那是一種近乎扭曲的占有欲,仿佛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是他精心培育的植物,而她不過是一個隨時會被移除的舊容器。
“錦月。”她聽見思景在喚她的名字,“幫我辦件事。我要離婚了。”
“誰要離婚?你要離婚啊?那趕緊離啊。”錦月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,“這樣,這個家的一切可都是我們的啦。”
孟秦麗感到一陣眩暈,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。她看著思景換上自己留在衣柜里的睡衣,對著鏡子露出一個自戀的笑容:“我好騷啊,他好喜歡。”這句話像一把利刃刺入她的胸膛。
“你欺負我兒子。”她聽見自己用一種陌生的聲音說道,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,“你看,我兒子的眼睛——”
思景轉過頭來,眼神陰鷙而危險:“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?孟秦麗,我告訴你,為了我兒子,我不介意犧牲任何人的利益。你要是識相的話,就乖乖待在你現在的位置上,別惹事。”
“那眼睛呢?”孟秦麗終于問出了那個縈繞在心頭的問題,“你說這眼睛是誰的?”
思景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,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常態:“是哪個可憐的孩子的眼睛?哦,當然是那個‘年年’小朋友啦。他現在在我們家過得很好,很幸福。”
“你撒謊。”孟秦麗死死盯著他的臉,“那孩子的眼睛有問題,你心里很清楚。”
“你!”思景突然暴怒起來,一把將她推倒在地,“你以為你是誰?我告訴你,只要我一句話,你和你兒子立刻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。不止是他的眼睛,你的房子、你的男人,全都是我的。記住,孟秦麗,我和我兒子會看著你們慢慢消失的。”
就在這時,病房里傳來睦睦微弱的抽泣聲。思景快步走過去,輕聲安慰著兒子:“媽媽好疼,疼過了就不疼了。”他俯下身,在睦睦額頭上輕輕一吻。
孟秦麗爬起來,跌跌撞撞地想要沖進病房,卻被思景一把攔住:“別進去!你沒資格。”
“他是我的孩子!”孟秦麗嘶吼著,“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!你們憑什么霸占他?”
“因為他現在是我的。”思景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,“就像年年的父母一樣。你以為我們會讓他輕易離開嗎?不,孟秦麗,這個游戲早就開始,而且會一直玩下去,直到你徹底消失為止。”
孟秦麗跌坐在地上,看著思景抱著兒子走出病房的背影。她終于明白了一切:原來這場看似溫馨的家庭生活,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陷阱。從思景帶回那個年僅五歲的“年年”開始,他就已經在編織一張巨大的謊言之網。
而此刻,這張網正在逐漸收緊。